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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業技術評析

全球價值鏈發展對我國產業升級的挑戰
發表日期:2017-01-11
作者:劉一郎(金屬中心)
摘要:
全球貿易中近六成為中間產品及服務,大部分產品送達消費者之前均經過不同國家的設計、原料取得、生產、加工處理與配送運籌等一系列流程,OECD將企業或產業跨越多國進行的各種加值活動,稱之為全球價值鏈。

全文:
一、前言

由於全球化與資訊科技的進步,以致國際分工呈現愈來愈分散的現象,每年超過20兆美元的全球貿易中近六成為中間產品及服務,大部分產品送達消費者之前均經過不同國家的設計、原料取得、生產、加工處理與配送運籌等一系列流程,OECD將企業或產業跨越多國進行的各種加值活動,稱之為全球價值鏈(Global value chain)。先進國家的跨國企業(TNCS)尋求生產效率或者接近市場考量,進行跨國投資與外包是全球價值鏈最主要驅動力量。美國蘋果公司iPhone的生產製造過程是全球價值鏈分工的典型案例,其中產品定義、設計與軟體開發於公司總部負責,零組件製造及手機組裝主要在日、韓、臺灣、中國大陸等東亞國家進行。

聯合國世界投資報告(2013)指出長期參與全球價值鏈發展的國家在國內經濟、就業的表現優異,特別是開發中國家經由跨國企業投資(FDI)獲得大量技術與非技術就業增長的機會。同時,透過跨國企業的外包活動,在地領導廠商通常與跨國企業形成緊密的伙伴關係,從中學習先進管理知識與技術,加速在地供應鏈知識擴散與生產力提昇。參與全球價值鏈發展對在地經濟、就業及產業升級均有助益,不過該報告提醒決策者全球化並非毫無風險,期待經濟加速發展的美夢更不會從天而降自動顯現。就國家層面而言,全球化可能造成國內高度倚賴進口中間財,忽略創新與升級使得產業受困於低階價值活動。再者,隨著價值鏈參與程度增加,與全球景氣連動將加速與擴大,導致就業市場不穩定性增加。企業風險方面,仰賴跨國企業訂單與技術支援,會弱化在地供應鏈廠商自主研發能力與意願。以下依據OECD對於技術與知識密集的行業分類,檢視我國產業參與全球化現況與重要經濟成果,並從成本與價值提升的動態發展探討個別產業升級的路徑。

二、國內產業普遍陷於低階價值鏈泥沼

製造業一向是我國出口主力,其中高科技出口占產值64.3%,為外銷導向行業,並積極參與全球價值鏈整合,位居資通訊零組件供應角色,是國內全球化代表性行業。傳統製造業以內需市場為主,出口競爭力不高但仍積極參與全球價值鏈整合,低科技出口供下游國家加工再出口(向前連鎖)比重較高,於全球生產網絡主要從事原料加工等上游的價值活動;中低與中高科技出口內含國外進口(向後連鎖)比重較高,出口以半成品、設備為主,擔任全球價值鏈下游活動。服務業為典型內需產業,出口僅佔產值14.2%,以非知識密集服務出口為主。服務業出口的全球化腳步緩慢,全球價值鏈參與程度不如製造業,其中知識密集服務業的國際參與程度較高,如【圖1】所示。隨著全球價值鏈參與程度不斷提高,我國出口對GDP的貢獻顯著提升,1995年國內附加價值出口對GDP貢獻為32.4%,2011年提高至41.8%,其中高科技製造及非知識密集服務業出口於各階段對GDP貢獻皆顯著增加,是帶動經濟成長的主要動力。總而言之,近二十年來我國參與全球化,直接或間接引導製造業往高科技製造領域轉型的成果十分明確,但對其他高附加價值的中高科技製造與知識密集服務業的帶動效果似乎有限。

圖1  我國全球價值鏈發展及經濟成果(行業/技術別)
資料來源:OECD-WTO TiVA /金屬中心MII
圖1 我國全球價值鏈發展及經濟成果(行業/技術別)

就各階段出口使用進口商品比重與創造的國內附加價值市場份額進行觀察,2002年我國加入WTO之後,國內傳統製造業(包括低科技、中低科技、中高科技製造業)及服務業(包括知識密集、非知識密集)使用進口商品的比重直線上升,國內附加價值出口的全球份額卻不斷縮水,追求成本效率儼然成為提昇出口競爭力的唯一處方簽,低科技與中低科技製造業尤其明顯,國內產業中僅有高科技製造業能跳脫困境,透過高值化獲得全球更多出口份額,如【圖2】所示。

圖2  我國全球價值鏈升級路徑評估(行業/技術別)
資料來源:OECD-WTO TiVA /金屬中心MII
圖2 我國全球價值鏈升級路徑評估(行業/技術別)

三、結論與建議

臺灣為小型經濟體,國內資源有限情況下,出口是經濟成長的重要引擎。過去二十年來,我國積極參與國際價值鏈分工,配合各項產業與投資政策,實現出口帶動經濟成長的發展模式,也成功帶領製造業朝高科技發展。但是,全球化與自由化並非產業升級的萬靈丹,有時甚至可能成為絆腳石,因為市場開放有利於產業持續採行低成本策略,忽略價值創新,國內傳統製造業即長期陷於低階價值鏈困境,需要更細膩的政策規劃才能協助脫困,否則簽訂再多的區域經濟協定效益也是有限。另外,中國大陸產業供應鏈日趨完整與我國產生重疊,對我中間財加工需求倚賴度降低並已普遍威脅與我原有區隔的內、外銷市場,需要產業與政府應齊力思考解決。以下提出三項建議供產官學界參考:

(一)籌組國內供應鏈聯盟切入國際價值鏈:

國內中、小企業具有彈性生產及產業群聚的特色,關鍵零組件進口替代策略未來如要成功推動,除需要掌握關鍵技術能力外,更重要的成功因素乃將產業內各供應廠商優勢加以整合,以打群架模式形成國內供應鏈核心競爭力,與先進國家技術優勢或開發中國家的成本優勢產生區隔。以國內航太零組件為例,多年前榮剛材料公司即以特殊合金材料主導廠角色,結合加工端、模組廠、系統廠等供應鏈,成立臺灣精製產業研發聯盟的方式接軌國際市場,並鎖定商用航空器、引擎次模組、起落架模組等領域切入全球航空業供應鏈,再根據各廠商的製造優勢切入模組內的各個重要製程,以形成臺灣廠商在全球航太產業供應鏈中重要的產業地位。政府培育中堅企業已有初步成果,科專也長期支持產官學研籌組研發聯盟,研發/製造生態體系趨完備,如何進一步整合供應鏈銜接市場才能發揮政策最大價值,建議政府責成法人機構推動培育中堅企業供應鏈聯盟,建立共同接單協同製造的創新示範模式。如此一來,所形成的國際供應鏈有其不可取代性,而類似的產業核心競爭力才能在國內留住辛苦的果實。

(二)強化跨部會合作及協調:

臺灣刻板的產業升級路徑通常是在全球生產/創新網絡中「往上游走」或延展價值鏈,譬如補材料或零組件缺口、由OEM升級到ODM、全球運籌模式的製造服務化。先進國家對於傳統的行業邊界區隔更加模糊,各種新的業態也隨之動態衍生,我國產業轉型需有新的戰略觀點,應強化跨界合作的橫向位移能耐,特別是需求面創新在產業化或出口國際化進程中需要克服社會制約因素,包括消費需求情境、法規及國際尺度的差異等,這些基本的方向意味著我國產業政策需要有合宜跨部會政策組合套案設計,尤其是許多系統解決方案出口需要連結國外利害關係人,甚至包括國外的公部門,非單一政策工具可以達成目標。因此建議政府也需因應產業變化,改變過去各部門機關各自關切本身主管業別,但對於跨領域的產業發展模式顯得彈性不足,有必要推動產業輔導措施和管理體系的制度性變革。

(三)建構產業輔導的全責機構:

目前政府產業輔導措施分散在科技部與經濟部及其各局處,大部分的輔導活動委由法人及學校依照各自專業分工,其優點為專業化程度高,而缺點為輔導機構易陷入自身專長的窠臼。由於輔導資源散落在各政府單位與研發機構,容易造成權責不清,績效衡量不易。基於目前政府大力投入支持研發,促進產業創新的大戰略下,應賦予法人機構更大責任,成為有助於產業加快商業化,協助跨過死亡之谷的全責機構。在推動策略上,短期可由經濟部單一局處著手,成立特定產業之產品研發、產品驗證平台,建構研發全責機構雛型,形成產業群聚示範。中期,則可跨局處進行資源共享,導入早期商業化與商業化平台,充實全責機構職能;挹注各項研究輔導計畫資源,利用全責機構鏈結產學研;尋找外部創投資金,育成具有潛力之研發創新,創造經濟價值。長期,則應該進行跨部會資源整合,結合各項研究發展、人才培育計畫,成立產業全責機構,進而做為提升國家研發資源使用效率的新典範。

(本文作者為金屬中心執行ITIS計畫產業分析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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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0-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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